脑海里的橡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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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染着绿头发的人坐在床边温柔地问他，但他能看见对方眉心皱起的担忧，还有他藏在被单下紧紧攥着床单的手。
“没有不舒服。”他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虽然不知道这个陌生的人为什么每天都来问他同样的问题，可他看上去那么担心，下巴上零碎着的青色胡渣显得他更憔悴。
“那…今天有没有记起什么？”
记忆对于薛之谦来说就像抓不住的肥皂泡泡，不是远远地飞去就是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破裂，这实在不是他擅长的事情。
不想让绿头发的人失望，但他真的一只泡泡都没有捉住，两手空空的，不能拿给他看。
所以他诚实地摇摇头，希望不会看到绿头发的人露出更失落的表情。
“成，没事儿。”
和往常一样，绿头发的人从不会因此怪罪他。他说话总是轻轻的，不像隔壁床总会在晚上大哭的小孩，声音刺得他耳朵又烫又疼。这个人总是对自己那么的温柔，会温柔地讲话，给自己读书的时候语调会跟着故事情节柔软地顿挫...嗯…还会温柔地揉自己的头发，还爱小心地捏自己的大拇指指头——
那时自己心里就会莫名游出一只鱼，鱼尾随意地摆动，轻而易举地落下了缠绵摇颤的水纹。
温柔得…有点让人难过。
而后越来越浓的秋意飘驻进从窗子里溜进的风，凉凉地钻到薛之谦的领口里，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太阳越来越早地落山，下午四点多的时候白昼就匆匆地消融进远处染红的天。绿头发的人也被护士催促着不得不离开，临走前递给自己一只小巧的随身听。
“如果你晚上睡不着的话就拿来听听。戴上耳机，别吵到别人。明天我再来的时候，告诉我你喜不喜欢。”
绿头发的人从口袋里掏出缠成一团的白色耳机线放在薛之谦手里，在护士不耐烦的嗔怒眼神中不舍地挪开脚步退到门边，头发上明亮的绿色也消失在门上嵌着的玻璃后面，一团越来越浅的影子。
薛之谦没有等到晚上，他郑重其事地跪坐在床上去解那乱七八糟的耳机线，手指仔细绕过两三个打结的部分，眼神特别专注，连隔壁床的小孩大叫他名字都不理。
是歌。
薛之谦按下播放键后缩在被子里。
是一首好听的歌。
旋律像窗边夕阳的红色一样飘荡，有人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唱着歌词。可薛之谦不能完全辨认清楚，只听到了关于一个在脑海中的橡皮擦，还有什么为了不哭要一直大声笑。
怎么会有人想哭的时候还要强迫自己大声笑呢？
薛之谦学着印象中绿头发的人皱眉的样子也把自己的眉毛夸张地扭成一团。他摘下耳机，里面的歌声跟着从耳边渐远，不清晰的歌词纷碎成天边一小块一小块的灰云，在辽阔的暮色里显得渺小又遥远。
这人嗓子真好，又清又亮…但这是谁唱的啊？怎么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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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伟《我脑海中的橡皮擦》：我脑海中的橡皮要擦掉／一切坏记忆的细胞／为了不哭 我一直大声笑／明天气焰滔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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